支气管狭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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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情乡音17爷爷老去的时候,身边没有一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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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今都把爷爷的离开藏在心间,不敢轻易写出来,说不清楚为了什么。记得爷爷老去的那天早上,爸爸打来了电话,还没有说话,便呜咽不止。当时正去校电子阅览室的我,不由得呆立在原地,不敢也不愿往不好的方向想,虽然我早有预感。但该来的还是来了,爸爸只说了一句:“你爷爷老了。”然后便泣不成声。那时的爸爸,正在台州的建筑工地挥汗如雨。

当时我一点悲痛之情都没有,倒是爸爸的的哭泣让我担心。“人总是要走的,爷爷都80了,也该走了......”我这样不住安慰着已两年多都没见过一面的爸爸,让他先不要太难过,爷爷已经老去,谁也不能挽留了。他依然呜咽应答着,话都说不出来。爸爸的痛我能理解,近三年都没有怎么见过面的父亲,到头来竟用这种方式与他告别。再也不能听到父亲苍老的话语,再也没有机会哪怕是回家见一面活着的父亲。伴随着命运的嘲讽,夹杂着悔恨的无奈,爸爸把生命不能承受之重,扛在了自己消瘦的肩头。

我没有送爷爷最后一程。当我提出要回家时,爸爸不让,说家中那么多事,还是不回了吧。我无语。挂了电话,我依然没有悲痛之情,只是祈祷着爸爸路上能够平安,好像爷爷的死,变得无足轻重。

没有想到的是,当天晚上,我的悲恸终于爆发了。没有泪水,没有叹息,伴随着我急速的敲打声,给爷爷的祭文在键盘上诞生。几乎没有停息,脑子里全是爷爷的身影,一个稀疏白发骨瘦如柴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喘气却没人照顾的老人。

那天早上,爸爸呜咽着告诉我,爷爷是黎明时分走的,走的时候,大姑大伯小姑都在。其实爸爸也是才接到哥哥电话不久,之后就给我打来了电话,他并不了解真实内情。后来我才明白,爷爷老的时候,并不是在黎明,而是在夜里。至于爷爷走时的具体时间,没有人知道,因为他走的时候,身边没有一个人。

爷爷老去的前一天傍晚,姑姑看爷爷快不行了,就让大伯夜里多照看下他。大伯一口拒绝:“我不去,我害怕。再过一个月也死不了,没事!”也正是那天夜里,小学旁孤零零的小屋里,孤零零的爷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,百米外就是儿孙们的住处,爷爷老去的时候,他们都在安睡。

后来小姑告诉我,爷爷躺在床上整整三个月没有治疗,不再请医生,直到他死去。也就是说,既然爷爷已病入膏肓,就这样听天由命。就这样,身患气管炎支气管炎前列腺炎心脏衰竭等综合症的爷爷,没有选择余地的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临去的第三天晚上,小姑问爷爷:“还想见谁吗?”爷爷用几乎不能出声的话说:“没...有了...”小姑又问:“想不想见我二哥?”“他...他忙,还要忙...”是的,在他乡的工地上,个子矮小皮肤黝黑已年过半百的爸爸,依然在不停息的劳作。爸爸为了家而不回家,爷爷为了我们几个而选择不让爸爸回家,哪怕是最后的告别。这就是爷爷,到这个时候都这样爱面子,在爷爷的心中,爸爸是他心爱的儿子,是他最想见的人,可他就不说。即使小姑问起,依然这样模糊。

小姑看到爷爷快不行了,就要哥哥嫂子打电话让爸爸回来。他们以爷爷没事为由,没有给爸爸打。说句心里话,直到现在,我还为这个流产的电话悲痛。正是这个未到的电话,不知让爸爸背负起多少余恨!!

爸爸身在他乡,爷爷走的时候,他没能守侯在爷爷身旁。大伯始终在家,爷爷走的时候,他也没能够守侯在爷爷身旁。姑姑的话算什么,让他在夜里照顾着爷爷,他一样该怎么潇洒还是怎么潇洒。一点不夸张地说,在大伯的眼里,爷爷早就是个累赘了。再直白点,他早盼着爷爷快点死去。

去年年底本不准备回家的,因为爸妈都不在。但家里有我牵挂的爷爷,我要回去看他。

让我难受的是,五一还可以行动自如的爷爷,又在小屋病床上躺了几个月了。快过年了,爷爷那好冷清,看着爷爷深凹进去无神的双眼和枯瘦如柴的脸,我心好痛。于是我每天都找时间陪爷爷,帮他打水、倒茶、拿药甚至要为他接大小便。有时正当和爷爷聊天时,嫂子就喊我,口气中可以听出一丝不悦。哥哥那很忙,除开了百货商店、瓷器店、加油站外,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小侄子需要照顾。每当嫂子喊我时,爷爷就催我走,要我去帮哥哥的忙。

我的不乐意只能藏在心里,回家不是我要的选择,因为这让我想到寄居两个字。老屋不能住人,于是在堂弟那住,而吃则要在哥那。哥哥嫂子对我都很好,一点不把我当外人,这我何尝不知?但对我再好,还是开心不起来。

哥哥嫂子对爷爷的态度很是冰冷,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热情。慢慢我才知道,爷爷想在哥哥那吃,不想吃大伯的。而哥哥嫂子整天像鞭打的陀螺,有时候自己都没有时间做。除此之外,如果他们要是对爷爷好点,大伯比谁效率都高:“你们去伺候老头子吧!”一句话就让哥哥嫂子没办法。说句真心话,他们对爷爷已经很好了,如果要找对爷爷冷淡的原因,我想大伯脱不了干系。

好象永远都是干巴巴的馒头加酱豆,最多来个清水煮白菜,这就是大伯给爷爷送的饭。如果仅仅这样,爷爷还可以吃得下去,让爷爷心凉的是,大伯好象不是作为一个儿子来给父亲送饭,而是一种乞丐式的施舍。

那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下午。去看爷爷,只见他坐在床边,稍微低着头,老泪纵横。床边很老式的木桌上,放着一碗饭和两个夹着酱豆的馒头。我慌忙走到爷爷身边,问他怎么了。爷爷呜咽着告诉我:“石头(大伯小名)给我送吃的,还不如喂狗。喂狗时还呼唤呢,而给我送饭,连看也不看一眼,丢下碗就走。我叫他,他就装听不到,头都不回。”说罢爷爷用青筋暴露的干瘦的手擦拭眼睛。

我听后怒火中烧浑身颤抖:“这样的儿子简直连畜生都不如!我要去找他算帐!”爷爷慌忙制止了我,不让我去。然后告诉我,我又不能在家几天,就算现在他不这样了,等我走后他会更加如此。变本加厉的报复吗?这样的人也配做我大伯!

那天晚上,我说了他一顿。当然没有用吵架的方式,没有动粗。我只是在最大忍耐的前提下,让他对爷爷好点,不要再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了。告诉他如果再这样下去,等以后自己老的时候,儿女又该怎样对待自己。他唯唯诺诺地答应着。

让我没有料到的是,大伯第二天去找爷爷,问他是不是把委屈告诉了我,又不留情面地数落了爷爷一顿。说爷爷屋里有股刺鼻的骚臭味,也不清理清理,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。这件事我后来才知道,那时我已在学校,是姑姑用电话告诉我的。

我好恨!

大年初六,我就要动身上学。哥哥嫂子百般劝阻,我依然不为所动。我呆不下去了,再呆下去会发疯的。

给爷爷送饭,才送了两顿,哥哥就不让送了,说我连送饭都不会,把饭倒在碗里不就好了吗,还那么麻烦,耽误半天。我无话可说。就是有,又能说什么呢?

临走的上午,我去看爷爷。看着闭目躺在床上大口喘气的老人,我怎么也开不了口。想哭,真的想哭。爷爷告诉我,已有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,谁带的都不想吃。我就问爷爷想不想吃水饺,哥哥中午要下火锅水饺。有点意外的是,爷爷点头了。看到爷爷能吃东西,我很开心,不开心的是,这是我自做主张,并没有对哥哥说。

果然如此。当我提出要给爷爷送碗饺子时,哥哥一句话就顶了回去:“不送!”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,让我好陌生,也好尴尬难受。尴尬的是我不在自己家里吃饭,没有权利来要求哥哥嫂子做什么,难受的是我已经答应了爷爷,更何况我下午就要走了。

“就当是我借你一碗饺子行吗?”没有用,哥哥嫂子还是没有多少回应。进退两难的我,有种超越现实的剧痛。

出神看着火锅中带着油花上下翻滚的饺子,我没有了一点胃口。嫂子笑着问我是不是生气了,我说没,只是不想吃了。其实我在憋闷中忧愁,要空手去给爷爷道别吗?还是无言的离去?

爷爷是有错,总是旁敲侧击地想在哥哥这边吃。但他又不告诉哥哥,而是给姑姑说,姑姑又告诉了哥哥。整天忙得一塌糊涂的他们,听到很是生气。大儿子都闲得生病,总让做孙子的来伺候吗?这还是次要的,当爷爷在姑姑耳边说起病了不给治时,更惹恼了哥哥。我知道这不能怪哥,起码不能全怪他。当大伯不同意给治时,哥哥又该怎样选择?

本以为就要带着几分可笑的悲哀,离开这个让我不堪忍受的地方。没想到正看着饺子入神,哥哥的货到了。一起出去把货卸了下来。之后哥哥对我说:“给咱爷送饺子去吧,只要他能吃辣的。对了,再端碗汤。”

我带着万分喜悦之情,把依然翻滚的饺子都捞到碗里,满满的一碗,给爷爷送了去。没有想到的是,爷爷竟然把整碗饺子全都吃完了!看到爷爷还能吃这么多,我松了口气。

我并没有生哥哥嫂子的气,他们对爷爷本来就不错。

那天下午,我走了。没有想到,这一去,竟和爷爷永别。

走之前,又到爷爷那。爷爷挣扎着起身,把姑姑送的面包等东西,都从柜子里拿出来,要给我带上。看着苍老佝偻的爷爷的背影,我的心在流泪。爷爷让我能带的都带走,说自己也吃不了,没有办法推脱完,只好拿了几包,如果不拿,爷爷一定不同意。

我要走了,爷爷哭了,哭得很伤心,他好象禁不住哭泣的负担,咳嗽着喘着粗气。我默默地看着爷爷的小屋中的一切,默默看着小屋中的爷爷,看着这个被儿孙们冷落被岁月遗忘的老人,一切都这么真实又这么不可思议。我就要走了,而如刀绞般的痛,让我实在不忍离开。

现在回想起来,那时我已有预感,预感这会是一场生离死别。当爷爷哭泣着把头转向屋中不住地挥手让我走时,我一定感受到,爷爷是多么孤单。最心疼他的孙子还是要走,自己已不忍再回头。

我终于离开了爷爷的小屋,拎着爷爷给我的面包饼干,深深望了望纯净的天空,深吸了几口气。渐行渐远,再回头,所能看到的,只是孤单的小屋与窄门里的黑暗。我知道,如在冰窖里的爷爷,依然在哭泣。

终于毕业了,我顺利拿到毕业证与学位证。七月初毕业,要到七月中旬上班,我选择了回家。

坐落于一片田地中的爷爷的坟茔,还有着鲜土的痕迹。幡灵在金字塔形的坟上飘动,不知名的草儿,也悄悄爬了上来。坟茔的旁边,已去世十八年的奶奶在地下长眠。这下他们可以团聚了,爷爷再也不会孤单。

我无言跪在有些潮湿的地上,一边给爷爷送上一点*泉路上的纸钱,一边默默祈祷:天堂路上,爷爷,你一定要过得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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